三年来,我一直在照顾我的盲人女友,如今她终于重见光明。
而我哥哥却冒充我,与她坠入爱河。
当她来到我的休息室时,哥哥却把我关进了卫生间。
我透过门缝,看到他们渐渐靠近,但我心中却充满了喜悦。
他还不知道,这个盲女其实是个疯狂的杀手,曾杀害了自己的父母。
后来,哥哥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,锁链束缚,面容尽毁,他哀求我放他出去。
我平静地看着他,说:“哥哥,这个地方我可是住了好几年,现在轮到你了。”
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,我今天的钢琴表演终于圆满结束。
主持人宣布:“让我们感谢宋瑜带来的精彩演出,接下来请钢琴大师麦明曦女士上台点评。”
麦明曦?
听到这个名字,我猛地站起身,抬头与一双迷人的狐狸眼对视。
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,喉咙发紧,我试图移开视线,但大脑一片空白,只能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。
她能看见我了吗?
没关系,我现在的身份是宋瑜,她以前从未见过我的脸,不可能认出我。
我尽力保持镇定,向主持人点头致谢,趁麦明曦上台前迅速离开了舞台。
下了舞台,我直奔后台休息室,因为我是替哥哥宋瑜上台表演的,现在他正在休息室等我。
而我的真实名字,是宋钰。
我焦急地拉着他,“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。”
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。
宋钰,你这是怎么了?别忘了,你不过是我的影子,哪来的勇气让我现在就走开呢?”
他挣脱了我的抓握,一脸自得地说道:“麦明曦现在正站在舞台上,她是京城麦家的当家,她可是专程来看我的演出的,我即将要一飞冲天了。”
“我曾被绑架,最后被卖到了麦家当仆人,麦明曦绝非善类。”
我直言不讳,表明我不能见麦明曦。
他却嗤之以鼻,嘲笑道:
“把你卖进去是为了什么?给麦小姐洗脚吗!”
“我看你就是嫉妒麦小姐看上了我。”
听到他的话,我立刻意识到,他和麦明曦可能早就暗中勾结了。
稍微冷静下来后,我低声警告:“如果你选择和她在一起,你信不信你会死得很惨。”
他却愤怒地给了我一巴掌,“胡说八道!你别想阻止我享受这无尽的荣华富贵。”
“小瑜。”
门外传来麦明曦的声音,我的手一抖,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,水洒了一地。
麦明曦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促,我赶紧双手抱头蹲在地上。
宋瑜一把将我拽起,然后反手把我推进了卫生间,他威胁道:“你要是敢出声破坏我的好事,我会让你后悔莫及。”
听到他的话,我立刻闭上了嘴。
宋瑜打开房门,迎接麦明曦进来,我蹲在卫生间的门后,一动不动,不敢发出任何声音。
透过门缝,我看见麦明曦温柔地抚摸着宋瑜的脸,“小瑜,我找你找了好久。”
显而易见,麦明曦的视力恢复了,但她似乎认错了对象,她竟然把我哥哥错认为是我。
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情,凝视宋瑜时满是依恋。
宋瑜握住她的手,笑着回应:“现在你终于找到了我。”
麦明曦回望宋瑜,眼神中透露出空洞和失落。
“但你似乎已经忘记了我。”
“没关系,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就让它随风而去吧,我会对你倍加呵护。”
“你别再离开我了,否则……”
她的话音未落,宋瑜便用吻封住了她的嘴。
宋瑜的吻急切而强势,麦明曦很快就在他的怀抱中变得软弱无力,他挑衅地瞥了我一眼。
我清楚麦明曦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。
她想说的是,否则我会杀了你。
麦明曦曾是我的女友,她是京城最显赫的家族麦家的独生女。
她那美丽的外表下,隐藏着一个恶魔般的灵魂。
在被卖到京城的三年里,为了生存,我在麦明曦身边忍受了无尽的屈辱。
找到逃跑的机会时,我亲手将刀子刺入了她的胸膛。
如果被她捉到,我将遭受生不如死的痛苦。
当年我逃出来后,并没有立刻回家,而是在多个城市间辗转,直到确认她的人没有追来,我才装扮成乞丐回到了乡下的家乡。
为了避免被麦明曦发现,我不敢去那些繁华的地方,直到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我。
母亲发现我弹钢琴很有天赋,恰好宋瑜也是学钢琴的,于是她让我和宋瑜一起练习。
但哥哥并不愿意,他故意弄伤了自己的手,然后诬陷我,父母偏爱他,想让我代替他去演出。
我本不愿意,但他们以抚养我长大的阿婆作为威胁,阿婆年事已高,身体又不好,我无奈之下只能答应。
就这样,我经常伪装成宋瑜去替他演出,而他也因为我而声名大噪。
现在看来,宋瑜在身旁,我暂时可以松口气。
时间不知流逝了多久,宋瑜和麦明曦才终于离去。我蹑手蹑脚地从卫生间走出,确认四周无人后,才敢打车回家。
我一遍又一遍地按响门铃,却始终无人应答。
今天匆忙出门,我竟把钥匙落在了房间里。
看来宋瑜是故意不让我进去,不然我按了这么久的门铃,管家或者仆人,随便哪个都应该来开门了。
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去时,门突然开了。
我抬头一看,刚想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。
手里的包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,里面的乐谱散落一地。
我慌忙蹲下身去整理乐谱,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。
“小瑜?”
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麦明曦,她身着一袭烟霞色的旗袍,长发微卷,美艳动人。
但我知道,这副美丽的外表下,隐藏着来自地狱的恶魔。
宋瑜急忙赶到门边。
“你是客人,坐着就好,自然会有人给你开门。”
“小瑜,我就是听到门铃响得急促,又没什么事,就顺手开了门。”
麦明曦的注意力立刻被宋瑜吸引,我努力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,低着头紧紧攥着手中的包。
她投来一瞥,语气轻描淡写地问:“那家伙是你兄弟吗?你们俩长得真像!”
宋瑜急忙抓住她的手,急切地解释:“他是我一奶同胞的弟弟。”
她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,打趣道:“你弟弟似乎有点怕我。”
宋瑜轻叹一声,说:“他自小就有点社交恐惧。”边说边拉着她进入房间。
麦明曦站在原地,好奇地追问:“他叫什么名字?”
“宋钰!”宋瑜回答。
“宋钰啊,连名字都这么相似。”麦明曦赞叹道。
宋瑜尴尬地笑了笑,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,带她走进屋内。
出门前,宋瑜还不忘用威胁的眼神瞪了我一眼。
到了晚餐时分,我本不想下楼吃饭,但麦明曦坚持要宋瑜把我叫下来一起用餐。
我一坐下,麦明曦就热情地把一盘剁椒鱼推到我面前,说道:“小瑜说你没什么食欲,我想你可能胃口不太好。听说辣的东西能刺激食欲,你试试看这个。”
一片片火红的小米椒覆盖着整条鱼,仿佛在挑战着味蕾的极限。
我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,开始大快朵颐。
尽管我面不改色,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。
麦明曦推给我这盘菜时,我便意识到,她在试探我。
因为我对辣椒过敏,一吃就会胃痛难忍。
曾被绑架时,我遭受了无尽的折磨,肠胃受损,辛辣食物成了我的禁忌。
麦明曦知道我的弱点,一旦她不高兴,就会逼我吃下大量辣椒。
最过分的时候,她甚至让我生吃辣椒。
巧合的是,宋瑜也不吃辣,因为他认为辣椒会损害皮肤。
面对这盘辣鱼,我要么选择去医院,要么硬着头皮吃下去。
为了不暴露自己,我默默地将整条鱼吞下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我的晚餐表现,完美诠释了宋瑜所说的“社交恐惧症”。
看到我吃得津津有味,麦明曦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。
晚餐结束后,我强忍着不适回到房间,一进门就瘫倒在地。
客厅里,麦明曦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
她调侃地问宋瑜:“小瑜,你弟弟很喜欢吃辣吗?”
宋瑜回答得漫不经心:“好像是吧。”
麦明曦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,一边随意地提议:“小瑜,我今晚不走了,在你家住一晚怎么样?”
宋瑜乐得合不拢嘴,哪怕是让他睡在客房,他也会欣然接受,更别提是自己的房间了。
那股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将我包围,我蜷缩成一团,双手紧握成拳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我万万没想到,麦明曦竟然会留下来过夜。
我将毛巾塞入口中,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,任由那股剧痛将我淹没。
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,周围弥漫着麦明曦特有的香气,她轻轻解开我的衬衫扣子,用手托起我的下巴,柔声说道:“小瑜,乖,把这个喝了好不好?”
她将那杯下了药的水强行灌入我的口中,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。
“小瑜,我已经长大了,你愿意要我吗?”
药效开始发作,房间里回荡着我沉重的喘息声,一阵阵热浪似乎要将我燃烧殆尽,我的意识开始模糊,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。
然而麦明曦却笑得越发灿烂。
她双手环绕在我的脖子上,轻声问道:“你会永远陪着我,对吗?”
“是的!”我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。
“你发誓,你会永远爱我!”
“我发誓,我将永远爱你!”
“让我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名字,怎么样?”
“没问题!”
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妖娆,轻声说道:“小瑜,别害怕,穿透我,让我们合二为一。今晚,我将宽恕你。”
“没问题!”
我突然坐起身,又是一个噩梦,麦明曦再次出现在我的梦中,对我进行折磨。
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,心中感到一丝安慰。
我现在在宋家,而不是麦家。
身上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,我低头一看,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,变得皱巴巴的。
“砰!”
我的房门突然被一脚踢开,宋瑜穿着一身复古的服装,斜靠在门口。
他那深邃的眼眸扫过我,轻蔑地说:
“宋钰,麦明曦迟早会成为我的人,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。”
“你看,我身上的这身衣服,都是她亲手为我绣的。”
“今天,她还要带我去她家的马场玩。”
沉默了几秒钟,我笑了。
麦明曦对宋瑜越好,我就越安全。
我虽然不是圣人,但我从未强迫宋瑜去送死,一切都是他自愿的。
“选马的时候,给麦明曦选一匹红色的吧。”我轻声说道。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她喜欢红色。”
他嘴唇微微动了动,本想质问我,但想到我曾说过自己最后被卖到麦家,再加上麦明曦无缘无故地喜欢他,并声称他失忆了,宋瑜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我。
“你对麦明曦还了解多少?赶紧跟我分享分享。”
“我为啥要告诉你这些?”
“听说你奶奶要动手术,如果你帮我搞定麦明曦,手术费我全包了。”
我冷冷地回应:“空口无凭。”
“我现在就给你转账一半。”他瞪着我,咬牙切齿。
然后,他扔给我一张银行卡,“卡里有五十多万。”
“一言为定!”
我轻声说道。
“在麦明曦身边,你可别吃辣,哪怕是一丁点都不行。”
“目前就这些,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其他的。”
他警告我,如果我敢骗他,就让我和奶奶在阴间相见。
宋瑜还安排了几个人监视我,以防我出门找麦明曦,但我躲她还来不及呢,怎么可能主动去找她。
洗完澡,我靠在房间里,又想起了今天麦明曦约宋瑜去马场的事。
曾经,麦明曦的世界一片漆黑,她只能通过触摸盲文来感知这个多彩的世界。然而,她天赋异禀,即便只靠盲文,也足以让人望尘莫及。
她个性狂野,即使视力受限,也要挑战骑马这样的高风险活动。而我,就是她的守护者,确保她在马背上的安全。一旦她受伤,我将面临严厉的惩罚。
她对红色情有独钟,因为她说,红色是鲜血的颜色,是她与生俱来的色彩。
红色,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的情景。
当时,我好奇地问她:“你头发的黑色也是与生俱来的,为什么你不喜欢黑色呢?”
她调皮地笑了笑,然后突然在我手臂上划了一刀。
“因为,红色是我唯一能确定的,我们共同拥有的颜色。”
第二天,宋瑜兴高采烈地推开我的门,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。
“我给她选了一匹红色的马,她果然很喜欢。”
“昨天,我差点就能和她共度良宵了,但她说要等到结婚那天。”
我心里一惊,装作不在意地问:“那她有没有问你为什么选红色?”
宋瑜回答:“有啊,我说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会喜欢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,忍不住又问:“她……有没有对你进行惩罚,比如要求在你身上刻字什么的?”
麦明曦对我的控制欲简直爆棚,别人多看我一眼,她恨不得把人家的眼睛挖出来。
她想在我身上刻上她的名字,说是要亲手刻,结果呢,字还没刻上我就溜之大吉了。
“没有,她对我百依百顺,温柔如水,她说只要我不离开,她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宋瑜的话让我有点难以置信。
麦明曦就像是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女王,而我,不过是她的一个奴隶,只能唯命是从,稍有反抗就会招来惩罚。
“不过……临走时她给我挑了两份礼物。”
我一听这话,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她挑了两块玉佩,”宋瑜说着,把一个礼盒递给我,“她说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,也给你挑了一份。”
我看着那玉佩,心跳不由得加速,“她特意给我挑的?”
“对啊!没想到她对这些古董还挺感兴趣的。”
真是个白痴!
麦明曦从来不喜欢这些古董,她喜欢的是刺激,是冒险,是疯狂,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心里暗自嘀咕,麦明曦八成又在疑神疑鬼了。
我正打算开口,突然,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。
紧接着,管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。
他一脸焦急地喊道:“麦明曦来了!”
在楼下。
麦明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,一头长发随意披散,散发着迷人的魅力。
她的目光紧紧锁定了我,被管家硬拽下楼的我。
“原来你叫宋钰,可你为何从未与我交谈?”
“明曦,你忘了,他有社交恐惧症。”
宋瑜一边说着,一边讨好地看着她。
“真的吗?”她眨了眨眼,然后带着一丝委屈:“我们见过这么多次,难道连打个招呼也不愿意吗?”
“麦小姐,你好!”
在宋瑜还想继续说下去时,我抢先开了口。
我一说话,麦明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。
为了不让她听出我的声音,我特意去泡了个冰水澡,感冒让我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,与她失明时听到的完全不同。
麦明曦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,她的目光扫过我,又落在宋瑜身上,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。
我找了个借口,趁机溜到厨房,打算再吃两份冰箱里的冰淇淋,给我的声音增添几分效果。
我打开冰箱门,翻找了好一会儿,特意挑了两份最冰的冰淇淋。
当我关上冰箱门,转头一看,麦明曦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,一双黑色的眸子正凝视着我。
我拿着冰淇淋,迅速退到一旁,随时准备离开。
但她只是随意地瞥了我一眼,便收回了视线。
可就在我转身离开时,她突然叫住了我。
“你能帮我拿瓶饮料吗?”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,我却感到一股阴郁冰冷的气息笼罩着我。
我下意识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罐装可乐,随手拉开拉环,递给了她。
她礼貌地向我道谢。
我毫不犹豫地转身上楼,而她则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厨房。
回到房间,我颓然地坐在地上。
我做了麦明曦三年的奴隶,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她的气息。只要她在我身边,哪怕是她眼神中最微小的变化,我都能察觉。
我又想起了她的手腕,作为一个私生女,她不仅能够不露痕迹地除掉麦家所有对她构成威胁的人,还能让家主麦丘对她宠爱有加。
她和我春风一度的事情被麦丘发现后,麦丘将我关在阴暗的地下室,折磨了我三天三夜。
那个时候,我甚至想过就这样死去也好,但想到抚养我的阿婆,我又坚持了下来。
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地下室出来的,只知道是麦明曦用自己的生命威胁麦丘,麦丘才不得不放我出来。
既然明曦看中了你,那可真是你的幸运。但你得记牢了,你不过是我女儿的一条忠诚的狗,狗,是得向主人摇尾讨好的。
我已在各处布下了监视,别忘了,你手腕上的手环实际上是个微型炸弹,若你胆敢伤害明曦,你将死无葬身之地。
自那日起,我便与麦明曦形影不离。
但我过得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,麦明曦让我做什么,我就做什么,她打我、骂我,甚至虐待我,我都毫无反应。
后来,我多次尝试自杀,麦明曦终于感到恐慌,她开始带我出门,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每一个需求。
逃跑那天,我让她陪我去游乐场,我告诉她人多才有趣,所以我要求她不能清场。
在游乐场,我趁她还在熟悉游乐设施时,兼职美工一刀刺入了她的胸口,然后趁乱逃了出去。
至于手腕上的炸弹,因为我曾想过用它自杀,她担心我做傻事,所以也帮我解除了。
当我刺她时,她没有尖叫,也没有哭泣,只是茫然地摸着胸口的刀,然后慢慢笑了起来。
我头皮发麻,顾不得多想她的意图,我拼命地向外跑。
现在想想,我当时应该直接刺向她的心脏,而不是胸口。
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,衣服上沾满了痕迹。
冷静下来后,回想起刚才麦明曦让我给她拿水,我好像给她的是一瓶罐装可乐,我是随手拉开拉环后递给她的……
糟糕!
这是我面对她时的下意识习惯。
突然站起来,强烈的不安在我心中蔓延。
怎么办?她发现了吗?
看向手机屏幕,已经是午夜十二点。
距离刚才的事已经过去三四个小时,如果她发现了,应该早就来找我了。
迅速收拾好东西,我要离开宋家,我不敢赌麦明曦没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。
“宋钰,你想去哪儿?”
我出门的动作停了下来,宋瑜和我爸妈一起拦住了我。
宋瑜慢慢开口:
“你说你当年是被卖到了麦家,本来我是不信的,但这段时间明曦的表现让我相信,你确实没说谎。”
“明曦以前很爱你吧?”
他眼里充满了嫉妒。
我微微皱眉,淡然道:“她不是好人,我劝你离她远点。”
“宋钰,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恨。”
“麦明曦现在对我这般青睐,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吧?”
“我得提醒你,她是我的,你最好别多嘴!”
宋瑜对我软硬兼施,就为了能攀上麦明曦这棵大树。
不单是宋瑜这么想,连我父母也认为麦明曦是位贵人。
我妈一开口就指责我:“麦小姐是何等身份,京城麦家的话事人,这对咱们宋家来说可是个翻身的机会,你可别当那不入流的搅局者。”
“麦明曦她根本不是善茬,她其实是……”
“砰!”
我话音未落,就被我爸一脚踢倒在地。
“你吃我的,用我的,难道你想忘恩负义,破坏我的大好前程吗?!”
我无言以对,只是捂着被踢中的腹部,然后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。
这个家,我不要也罢!
“宋钰,你难道不想拿钱救你奶奶的命了吗?”
我妈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,我转过身来,看着她。
我和宋瑜都是在乡下出生的,但宋家迷信,有个道士说我们兄妹俩的命格会妨碍宋家的运势,必须得有一个留在乡下,父母就选择了我。
我就这样被留在了乡下,由一对老夫妇抚养,直到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初中,父母才觉得我有出息,把我接了回来。
初中那年,我和宋瑜一起被绑架了,但家里只能拿出钱来救一个人。爸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宋瑜。
妈妈当时说:“反正宋钰刚回江城,我们还没告诉大家他的身份。现在大家都知道,我们宋家只有小瑜一个儿子。”
“至于宋钰,那都是命。”
就这样,我被绑匪带走了,后来为了钱,他们把我卖给了人贩子。人贩子又把我卖给了麦家。
跟着麦明曦,她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,连钢琴都是跟她一起学的。
但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愿从来没回过宋家。
妈妈慢条斯理地说:“你阿婆需要做肝移植手术,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,如果不尽快治疗,恐怕活不了几年。”
阿婆的手术费至少得八九十万。
但为了躲麦明曦,这两年我根本不敢明目张胆地赚钱,我没钱给阿婆治病。
可我只有阿婆一个亲人了。
我哽咽着问:“你们想怎么样?”
“很简单!”宋瑜勾了勾唇。
“我们要你永远离开宋家,永远别见麦明曦。”
“阿婆,我们该走了。”
连夜赶回乡下老家,清点好所有行李,我站在院子里催促还在磨蹭的阿婆。
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宋家的要求,是他们先不要我的,我也没那么难割舍。
至于不见麦明曦的条件,正合我意。
只希望宋瑜面对麦明曦对他的“好”,自求多福吧!
阿婆不情不愿地说:“小瑜,咱们真的要离开吗?”
叹息一声,我知道阿婆不愿意离开,她在这生活了几十年,这里的一切早已在她的灵魂里扎根。
但我没有办法保证麦明曦真的不会再来找我,为了阿婆的安全,我们必须离开。
除了阿婆的医药费,宋家还给了我一笔不小的断亲费,他们还利用手段给我和阿婆连夜办了出国的手续。
带着宋家给的钱,我不仅能在国外给阿婆治病,还能让阿婆安心地过个晚年。
“阿婆,我知道您舍不得,但我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,我们去国外也能好好生活。”
“还有,我是‘小钰’,不是‘小瑜’。”
阿婆闷声说:“阿婆都听你的,但你本来就叫‘宋瑜’啊!握瑾怀瑜,多么好的寓意,这可是我专门去庙里给你求的名字,要不是因为宋家……”
“好了阿婆!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们现在应该赶紧去机场,要不然赶不上飞机了。”
“宋瑜”这个名字是阿婆去庙里给我求的,庙里的大师说这个名字有大气运。
后来回到宋家,我哥哥觉得他才是天运之子,我不过是个灾星,这种大运势的名字就该是他的,我爸妈宠爱他,就这样把我的名字给了我哥哥。
自那日起,我便以“宋钰”之名行走江湖。
“哎呀,这可是我头一遭坐飞机呢!”老人家满脸喜气洋洋。
我回应道:“阿婆要是喜欢,往后我定会让您常来享受这空中之旅。”
“那可真是太好了,我得赶紧告诉您爷爷去,我前些天还梦见他了呢,他嘱咐我要活得长长久久。”
我愣了愣神。
自打我出生,就是由阿爷和阿婆抚养长大,他们的孩子不幸早逝,我便成了他们心中的宝贝孙子。然而,阿爷在我小学时不幸离世,留下我和阿婆相依为命。
记得那次我被绑架,宋家却对阿婆说我是去海外深造,阿婆虽未多言,但心里却始终牵挂着我。我回来时,她还责怪我怎么几年都不给她报个平安。
她哪里知道,我被宋家抛弃,被绑匪卖到了远方。
机场里人头攒动,我紧紧握着阿婆的手,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了候机大厅。
登机尚有一段时间,我和阿婆都还没吃早餐,我打算去给她买点吃的。
“阿婆,您就坐这儿别动,我去给您买点吃的。”
“放心吧,钰钰,阿婆会乖乖等你的。”
安排好阿婆,我便去了附近的便利店,买了些容易消化的食物。
刚走出便利店,我就感到了一丝不妙。
原本熙熙攘攘的机场,此刻却变得异常空旷。
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
急忙赶到阿婆原本坐着的地方,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,只有一台孤零零的播音机放在椅子上。
真是莫名其妙,我竟然蹲下身去按了那个播音钮。几秒钟的刺耳杂音之后,四周突然变得一片寂静。
就在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,突然又传来了声音。
“小瑜,我找到你了。”
这声音带着笑意,突然闯进我的耳朵,在空旷的机场里回荡不息,我吓得连忙往后退。
然而,一双手却稳稳地扶住了我的后背。
我立刻转过身去……
麦明曦!
恐惧过后,是彻底的绝望。
在麦明曦不远处,站着一排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,我心想,这个机场肯定已经被她的人团团围住了。
看来我是逃不掉了。
“我奶奶呢?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?”
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,眼神里满是委屈:“这算是你正式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?”
原来她什么都知道,我还装什么装。
我转身想走,她却一把将我推倒在椅子上。
“小瑜,躲猫猫好玩吗?”
“我找你找得好辛苦。”
“我都快想你想疯了!”
我站起身来,她却猛地扑到我身上,语气阴森森的:
“从第一次见到你,我就知道是你。”
“可你为什么不认我?”
“昨晚我一直在等你,等你来找我。”
“可你为什么不来?为什么要逃?”
我就这样呆呆地站着,任由她紧紧地抱着我,那些曾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,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光明似乎离我越来越远,而我,却越发地靠近黑暗。
我就这样,直直地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我轻声地自言自语:
“麦明曦,你手握权势,只要你愿意,会有无数人追随你的脚步。”
“但你为什么偏偏不肯放过我呢?”
“因为,我唯独对你情有独钟啊!”
她突然咬住了我的脖子,我情不自禁地在椅子上划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。
我不得不承认,我真的害怕了。
麦明曦,她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我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,因为阿婆还在她的手中。
“麦明曦,你冷静一点!你真的想要杀了我吗?”
“嗯,也不是不可能哦!”
她露出了一抹嫣然的笑容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我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。
时间仿佛凝固,我淡然开口:“那么,就杀了我吧。”
“阿婆,真的很抱歉!”
“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。”
或许是我眼神中的绝望让她感到不安,她开始变得手足无措。
“小瑜,我……我并不是真的想杀你。”
“我只是太生气了,气你为什么要离开。”
她的话语混乱,说着说着泪水便涌了出来。
“阿婆……”
我轻轻合上双眼,再次询问她:“你把我的阿婆带到哪里去了?”
“她现在很安全,你跟我回去好吗?”
“好的!”
既然逃不掉,那就不再逃避。
我和麦明曦一起回去了。
她没有让我见到阿婆,只是给我看了阿婆的录像。
阿婆被照顾得很好,在视频的最后,她说道:
“钰钰,明曦是你的女朋友吧?她真的很漂亮,阿婆很喜欢你们,你们要好好的。”
从机场回来后,麦明曦就和我形影不离。
她还是习惯性地叫我“小瑜”。
我像以前一样,为她梳理头发,画眉,陪她读书写字。
与过去不同的是,我不再是她的仆人,而是与她平起平坐的“爱人”。
我们就像一对真正的恩爱情侣。
可惜,这只是一种假象。
和麦明曦相处了一个多月,她对我的警惕心有所减弱。
这天,她带着手下出门办事,我趁机摆脱监视,悄悄溜出门。
我去见了麦明曦的死对头,京城另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,厉卓然。
坐在约定的咖啡馆里,我静静地端着咖啡,凝视着窗外的景色。
阳光洒落,如米粒般细小的雪花在空中飘舞,随着时光的流逝,温暖逐渐消散,天空中雪花如织。
门扉轻启,一位身着黑色大衣、面容俊朗、身姿笔挺的男士步入。
他的眼神冷冽,声音低沉:“我是厉卓然,麦明曦的死敌。”
“宋钰。”
窗外的雪花如絮飘飞,屋内的人却在密谋策划。
踏入麦家,一进门便见麦明曦伫立门前。
“小瑜,你去哪儿了?”
“屋里太闷,我出去透透气,顺便给你带了点美味。”
我轻轻挥动手中的礼盒,那是我特意挑选的美食。
她看到礼盒,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,话语中带着笑意。
回屋时,她突然说:“小瑜,我们结婚吧。”
我身形一滞,提出了一个长久以来困扰我的问题。
“你父亲呢?他会同意吗?”
自从我回到麦家,就未曾见过麦丘。
“他啊,已经去世了。”
“他是怎么离世的?”
“病魔夺走了他。”她的声音轻如鸿毛,“人老了,一点小病就足以致命。”
我离开时,麦丘还是生龙活虎。
我喉咙里咕哝了两声,声音紧绷:“是你干的?”
“没错,我干的。”
她毫不掩饰地承认。
或许是我露出了恐惧,她轻抚我的眉心,娇声说:“别怕,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,包括我自己。”
真是疯了!
她自己都不清楚,麦丘是她杀害的第几个亲人。
“我们结婚吧,我会永远保护你。”她搂着我,靠在我的胸口,“我眼睛好了,结了婚我们可以去欣赏美景,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。”
“这些事不结婚也能做。”我反驳。
“但只有结了婚,我才会安心。”
我明白了,她认为结了婚,我就彻底和她拴在一起,永远也不会离开。
结婚前夕,麦明曦带我去见了我父母。
昏暗的地下室,那些令人胆寒的刑具。
这些刑具对我来说多么熟悉,它们的滋味我早已尝遍。
“宋钰,救救我,让她放我出去吧?”
宋瑜抱着我的腿,麦明曦一脚将他踢开。
地下室的灯光亮起,我才看清他的模样,他被铁链锁着,浑身是血,脸上伤痕累累,面目全非。
我平静地看着他,“哥哥,我在这里待了好几年,现在轮到你了。”
“小钰,你是来救妈妈的吗?”我妈哭着,“这里太可怕了,快带妈妈出去。”
“小钰,以前都是爸爸的错,爸爸不该打你,放我们出去吧!”
他们在地上哀求,我妈和我爸看着我,眼神中充满了希望,我不禁愣住了,这是我第一次在父母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。
真是讽刺又可笑。
我漠然地看着他们:“你们不是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吗?”
为了让我从宋家离开,我爸给了我一大笔断绝费。
“宋钰。”我妈大吼,“我们是亲生父母,你要杀母弑父吗?”
“是你们先放弃我的。”我冷笑,“当年我和宋瑜同时被绑架,你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宋瑜,你们当时是怎么说的?”
瞧着母亲,我继续说道:“您不是常说,‘咱们宋家就宋瑜一个独苗,至于宋钰,那都是命中注定的。’”
我妈妈突然间软倒在地,父亲绝望地盯着我,而我哥哥则坐在那里,一脸的迷茫。
被绑架那会儿,我最初还坚信父母会来救我,但随着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被赎回,连宋瑜都走了。
连绑匪都嘲笑我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,我遭受了虐待,被卖来卖去,被人当作畜生一样使唤。
最终,我被卖给了麦明曦,成了她的玩物。如果不是麦明曦觉得我有趣,我可能早就没命了。
说起来,真是让人哭笑不得。
走出地下室,沐浴在阳光下,我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活着。
“你好像并不惊讶。”
麦明曦站在我身旁问道。
“惊讶什么?宋瑜那张被毁容的脸?”
“没什么好惊讶的,我了解你。”
我了解麦明曦,她不会容忍一个她讨厌的人有一张和我相同的脸。
她和我手牵手,“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
我顺势紧握她的手。
“放了他们吧,就当作为我们的婚姻积点德。”
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。
麦明曦身着传统的凤冠霞帔,向我走来,但她没有戴盖头,她说那样就看不到我了。
她随意地问司仪,“你们是不是换人了?我记得我定的团队里没有你。”
司仪谄媚地笑着,“我是新来的,我们团队的老大还在后面,你看,人就在那儿。”
麦明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看到了人。
随着礼乐的奏起,司仪开始唱礼。
“……两姓联姻,一堂缔约,良缘永结……谨以白头之约,书向鸿笺,好将红叶之盟,载明鸳谱。”
“一拜天地。”
“二拜高堂。”
“夫妻……”
“嘭!”
就在三拜之时,一声枪响突然响起,婚礼现场一片混乱。
麦明曦被警察们迅速制服,一队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接连不断地涌入现场。
她试图拽着我向后撤退,但很快就被警察们围得水泄不通。
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,她质问我:“是不是你报的警?”
“麦明曦,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,快放下你手里的人质。”
领头的警察用扩音器大声喊话。
“为什么,小瑜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”
“因为我从未真心爱过你!”
我以平静的语气回答她,与她慌乱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,我显得格外镇定。
“结婚之前,我去找了你的死敌,厉卓然。”
“我还协助他收集了你所有的犯罪证据。”
“无论是商业犯罪,还是你谋害家人的证据,我都有。”
“这些证据在婚礼之前就已经交给了警方。”
我伸手握住了她手中的枪,“麦明曦,回头是岸,别再执迷不悟了。”
“我已无法回头!”
她突然推开我,那位装扮成司仪的警官误以为她要攻击我,立刻向她开枪。
麦明曦迅速躲避,但子弹还是击中了她的手臂。
她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。
“我出生时,母亲就离我而去,只因为我是女儿身。”
“回到麦家,他们对我不屑一顾,因为我是不为人知的私生女。”
“麦丘之所以想起我,也只是因为麦家的人几乎全没了。”
我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。
突然,她直视我的眼睛:
“小瑜,我遇见你不后悔,只是遗憾相遇的时机不对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“我麦明曦,虽然出身卑微,但世上能有几人与我相提并论?”
“宋钰,来世再会!”
话音刚落,她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,然后扣动了扳机。
麦明曦离世了。
她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。
她还为我阿婆做了手术,当我见到阿婆时,她正在护士的协助下进行康复训练。
我遵守与厉卓然的约定,将麦家的产业全部交给了他,我只带走了流动资金,并将这些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。
厉卓然问我:“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,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生命,你就不感到后悔吗?”
“不后悔。”
我叹了口气,说道:
“如果不是因为她,我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,她确实爱我,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我造成的伤害就不存在。”
“她的离世,我不能说没有触动,但也只是对一个有才华之人的遗憾。”
“她这种以伤害为代价的爱太过沉重,我无法承受。”
嘿,伙计,多保重啊。要是有啥需要,随时来我厉家找我,咱俩好商量。
冬天的严寒终于过去了。
我带着奶奶四处转悠,享受生活。
麦明曦走了之后,我总算能大大方方地挣钱了。
不过呢,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她。
心里想着,可能再也遇不到像她那样的人了。
---完---